我的前房東是一個60多歲的法國夫人,曾經是索邦大學的法國文學教授,年輕時也是各種藝術和時尚雜志的專欄記者。我從沒見她穿過褲裝,從來都是連衣裙絲襪和高跟鞋,冬天也一樣。她懂得時尚,衣櫥里掛著Martin Margiela, Helmut Lang, Marimekko這樣的單品。多年前她就離婚了,兩個孩子一直在國外工作,而她自己在8區租了一個200平米的典型奧斯曼式公寓,但不是一個人,而是和另外兩個年輕人合住。年輕人搬進來搬出去總在變化,可是她樂此不疲,她說:我就是喜歡這樣,和年輕人在一起,還可以分攤房租。所有來過的年輕人都成了她的朋友,她獨自生活卻忙到和她吃個晚飯都要提前預約。當我和她住在一起的時候,經常一推開家門,就聽見Clash, Led Zeppelin,或者Neil Young,Patti Smith的音樂和人們的談笑風聲,然后就是她在客廳里大喊:Nikki, 過來和我們一起喝香檳吧。我知道她兩年前有過一個30多歲的情人,被她吸引的服服帖帖,我問她:那為什么不在一起?她聳聳肩說:我什么都經歷過了,生活已經這么滿了,怎么能給他真正的位置?再然后,她去酒會,去看戲,去度假,去派對,和我一樣晚睡晚起。我和我同齡的朋友經常暗自感慨,你說咱們到60多的歲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呢?
應該是繼續作個有魅力的女人吧,即便不美麗也要灑脫,即便不奢華也要豐盈。經常聽到年輕女孩子談論去美容院打botox, 聽到她們從25歲就開始怕老恨嫁,看到她們涂著厚重的粉底遮蓋了肌膚天然的光澤。我總想如果你的美麗不會隨著時間而褪去,你是不是可以勇敢很多?
或許是因為我已經在法國太久已看不懂了這份擔憂。剛剛過去的巴黎時裝周,許多著名時尚編輯早已人到中年但是她們灰白的頭發,斜披的絲巾和萬年不變的尖頭鞋襯的身后的小姑娘們像充氣娃娃一樣嫩到無聊。而看秀的嘉賓中得到注目最多的也是老牌明星。在Loewe的秀場, Vouge著名撰稿人Suzy Menkes像追星族一樣跟拍難得一見的Charlotte Rampling, 她抓到了一張69歲的Rampling女士回眸一笑的照片并立馬上傳到Instagram上還留言說:大家是不是都瘋了一樣想知道charlotte Rampling怎么評價這場秀?Loewe讓屬于Charlotte Rampling的六七十年代時尚復活了!
Charlotte Rampling
與此同時,著名攝影師Garance Dore也在社交網站上拋出一張大特寫,她留言說:我有史以來最鐘愛的it girl在Miu Miu的秀場了!愛你.而她口中的這個it girl就是巴西Vouge雜志資深編輯,76歲的Costanza Pascolato。
Costanza Pascolato
其實歐美的時尚界從來不拒絕年齡,相反他們深知又老又美的女人更加另人動容。
美國時裝界的第一夫人Diane von Furstenberg在2013年就已經讓模特佩帶Google glasses出場,而2014年由DVF跨界操刀設計的Google glasses正式問世,天臺上68歲的Diane戴著自己的聯名眼鏡雀躍著謝幕。她對記者說:我不再穿我的裹身裙了,因為我已經沒有了那腰身。你相信嗎我的臉上也什么都沒做過,但是我感覺很好。這個時代真好,我老到曾經在Studio54跳舞,又年輕到和Google合作。
Diane von Furstenberg
HediSlimane把Saint Laurent的大片讓給了他的音樂家朋友們,62歲的前Sonic Youth貝司手Kim Gordon和民謠搖滾教母,71歲的Joni Mitchell。而Celine則讓請來著名作家80歲的Joan Didion出鏡讓本已知性的大女人品牌風格更加文藝深厚。
Joni Mitchell和Joan Didion
Kim Gordon
因為她們是真正的偶像,像美酒一樣不會隨時間的流逝而退色反而愈發甘醇。當66歲的攝影師Annie Leibovitz用鏡頭記錄音樂與設計界兩個搖滾偶像52歲的Ann Demeulemeester和68歲的Patti Smith 的友誼時,兩人智慧和反叛的氣場烘托出的強大美感讓巴黎街邊一個普通小咖啡館蘊染著深邃而詩意的力量。
Annie Leibovitz
而當Kate Spade把世界上最年長的造型師,94歲的Iris Apfel和90后24歲超模Karlie Kloss放進同一個鏡頭的時候,你感說誰更時髦嗎?這70年的差距只是讓一個女人把自己的風格打磨到爐火純青,就那樣艷麗而張揚,渾然自得,理直氣壯。
Kate Spade
The Row, Karen Walker也心有靈犀的把自己的行頭戴在68歲的Linda Rodin身上。這位滿頭銀發又有著舞者般曼妙身材的奶奶少女從未離開過時尚和創意行業,可是到了60歲她才真正建立了自己的帝國。
Linda Rodin
更不用說84歲而依然活躍在天橋的女神級模特Carmen dell’’orefice,看到她你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女王駕到,有鳳來儀。年輕的女孩子在她面前青澀成一張白紙,甚至不敢上前說話。Carmen曾經在訪談中莞爾一笑:性生活我一直都有直到現在,但是我不會告訴你那位先生是誰。翻看她過往的照片,我驚艷于她恒久的美麗而更驚嘆80歲其實才是她最好的年紀!
Carmendell’’orefice
現在我明白了為什么在法國,當我給上了年紀的人讓座而她們經常和我說謝謝不用的道理。因為她們根本不曾老去。
但是你會說或許只有在歐美這樣的事情才會發生?我說不是啊,遠看民國時期我們有大家閨秀張兆和四姐妹,有郭婉瑩,有鄭念,有蔣英,還有楊絳。這些當年的金枝玉葉不論歷史的風雨怎樣吹打也未曾凋零反而愈發高貴。近看呢,至少我們還有林青霞和楊麗萍。
鄭念于90歲
所以就這樣吧,不如讓我們都來和歲月說笑,而美麗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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